作者:zzsss1
2021年2月25日首发于第一会所
字数:27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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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惊破霓裳羽衣曲
穆桂英软绵绵地躺在龙床上,两条腿几乎分成了一字型,从张开的肉洞里,
浓浆般的液体汩汩地往外流淌,好像再也止不住一般。
侬继封拿着剃刀,轻刮在她的阴阜上,将刚刚生长出来的耻毛又寸寸刮落,
使穆桂英的私处又变成了如新生婴儿般的光洁。剃光了穆桂英的耻毛,他将剃刀
放在一旁,深深地俯下身来,不顾那早已肮脏不堪的肉洞,又将舌头探了进去,
将浮满了短毛的浓浆,又搅拌得更混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剃阴毛,穆桂英羞耻得几乎要寻短见,身子禁不住地颤
抖不止。可是她又不敢乱动,生怕惹恼了侬继封,招来一番皮肉之苦。
忽然,侬继封张口咬住了穆桂英大腿内侧,四颗尖锐的犬牙深深地在嫩肉里
刺了进去,疼得穆桂英大叫一声,本能地坐起身来,将侬继封用力地推开。
浅褐色的大腿根上,已印上了一圈血红色的齿印。伤口里,鲜血直流。
「母狗,你居然敢推我?」侬继封勃然大怒,又从床头上摘下悬挂在那里的
雷光锏,要朝着穆桂英打去。
穆桂英一见几乎要命的雷光锏,害怕得赶紧跪在侬继封的脚下,大声哀求道:
「不要!太子殿下,求你不要打我!」
侬继封鄙夷地瞧了穆桂英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看到自己已彻底征服
了这位名震四海的女元帅,心里顿时洋溢起无限得意。他指着自己赤裸的双脚,
像主人吩咐仆人般地道:「快,替我舔舔脚趾!」
「是……」穆桂英轻轻地应道,顺从地低下头,伸出舌头在侬继封的脚趾上
一个一个地细细舔舐起来。她的舌尖在侬继封的脚趾中间起起落落,连趾缝里都
不敢放过。
侬继封更加得意,又对穆桂英道:「把脸转过去,撅起你的屁股!今天,我
要好好地操你屁眼!」
穆桂英又爬着将身子调了个方向,抬起屁股,将自己白花花的屁股双手奉上。
「真是条下贱的母狗,这么听话!」侬继封虽然得意,却丝毫也掩饰不住从
他话语里透露出来的讥诮和嘲讽。他一边说,一边已挺起肉棒,朝着穆桂英丰满
结实的屁股中间狠狠地捅了进去。
「呃!」穆桂英不由地惊叫一声,剑眉紧蹙起来。可是她依然不敢乱动,挺
得比自己身子还要高的屁股在剧烈地发抖。
侬继封放下手中的雷光锏,左右开弓,啪啪两下,扇在穆桂英的两片屁股上,
又发号施令般地说道:「把屁股扭动起来!」
穆桂英咬紧了牙,前后左右地让自己的屁股在空中画着圆圈。她这一动,插
在肛门里的肉棒也紧贴着她的肛壁,使劲地摩擦起来。她感觉侬继封的肉棒在身
体里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的肛门撑裂,又痛又胀,脸上不由地露出了难受的表
情。
巨大的阳具好像无处不在,刺激着她最敏感,最薄弱的部位,让她忍不住阵
阵便意。
「哈哈哈!」侬继封双手叉腰,昂首挺胸地站在穆桂英的屁股后,高声大笑
起来。无需自己动作,就能享受无上的快感,侬继封立时激动起来。
正在此时,忽然寝宫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道刺眼的白光顿时照
射进来。于此同时,外头倾盆的雨声,也跟着一起传了进来。随着白光而至的,
还有几个熙熙攘攘,浑身湿漉漉的人。穆桂英不由地扭动望去,只见侬智高带着
侬智光兄弟几人,和侬平、侬亮一起,押着五花大绑,一丝不挂的杨排风和衣衫
凌乱的杨金花进来。
「啊!」穆桂英一声惊叫,让排风和女儿看到自己如此羞耻的姿势,顿时无
地自容。
「母狗,别停!接着动!」侬继封又拾起了雷光锏,将上头的布条抖落,悬
在穆桂英的背脊上威胁着。
穆桂英害怕雷光锏的神威,只能强忍着心头的屈辱,在杨排风和女儿面前,
主动让侬继封的肉棒继续奸淫自己的肛门。
「娘!不可以这样!」杨金花见母亲竟在敌人的威胁之下彻底屈服,像是所
有的屈辱都施加在自己的身上一样,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
「贱人,动得快一些!」侬继封继续恐吓般地命令道。
「唔唔!」穆桂英闭紧了眼,根本不敢迎着杨排风和杨金花的目光,将整个
屁股更大幅度地扭动起来。刚才慢慢在空中画圈的臀部,动作一快,原先优雅的
姿势,马上就变得凌乱起来,变成了一前一后地耸动。如此一来,侬继封的肉棒,
也跟着在她的肛门里进进出出。
忽然,侬继封大叫一声,精液已喷射出来。瞬间,穆桂英的后庭里,变得愈
发狼藉。
「哈哈哈!」侬智光大笑,「侄儿果然神勇,似尔父一般!」
「排风,金花……」穆桂英依然不敢去看自己的部下和女儿,用双手护着自
己的屁股,接住从屁眼里滴落下来的秽液,失魂落魄地叫道,「不要看……唔唔,
不要看!」
还不等杨排风和杨金花两人接话,侬平、侬亮等人已将二人揪住,摁到了旁
边的两张太师椅里。
「干什么?」杨金花怒目相对,不屈不挠地喝道,「快放开我和元帅!」
侬智高此时已走到龙床旁边,从侬继封的手里接过那柄雷光锏,指着穆桂英
命令道:「贱人,快爬过去!爬到她们面前!」
穆桂英害怕地望了一眼侬智高手中的雷光锏,身子不由地颤抖了一下,丝毫
不敢有违,手脚并用,在龙床上爬了下去,连滚带爬地到了杨排风和杨金花的面
前。
「抬起头来,看着她们!」穆桂英只好将脑袋抬了起来,羞耻地望向自己的
部下和女儿。
侬智高跟在穆桂英的身后,此时在她的屁股后也停下了脚步,指着杨排风道:
「穆桂英,你这位部下,性子倒是刚烈,久久不能屈服。今日你便劝劝她,方才
抵抗,免得遭那许多皮肉之苦!」
穆桂英呆呆地瞧在杨排风的脸上,良久才缓缓地道:「排风……我们,我们
斗不过他们的……」
「不!」杨排风倔强地一扭头,「元帅,就算是死,我也不会顺了这些逆贼
的心意!」
见到杨排风如此刚烈,穆桂英不由地脸上一烫。比起她来,自己实在是太过
无耻,太过下贱,根本不配为人元帅,不配为人母。
杨金花更是肝肠寸断,泪水哗哗直流,哭喊道:「母帅,你,你怎么能说出
这样的话来?呜呜!」
听到女儿的责问,穆桂英更是无脸见人,又将脸垂了下去。她实在是太害怕
敌人手中的那把雷光锏了,直到今日,她还能清晰地记得,闪电穿入身子里,好
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般的痛楚。若非如此,她是万万也不肯说出刚才那番低三
下四地话来。
「杨排风,你看到没有?你家元帅都心甘情愿当一条母狗了,你还在反抗什
么?」侬智光不失时机地喝道。
「呸!狗贼!」杨排风骂道,「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侬智光听了,顿时朝着侬智会和侬智德二人使了个眼色。这两人会意,立时
上前,抱起杨排风的两只脚,用力地朝着左右扯开。
侬平、侬亮摁着杨排风的双肩,杨排风根本无法起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
己的私处在女元帅的面前裸露出来,嘴里只是叫骂不停。
「贱人,去舔舔她的骚穴!」侬智高威逼道。
「这……」穆桂英稍稍犹豫了一下,顺从地朝着杨排风爬了过去,双手按住
她的两条大腿,低头便朝着她的小穴里舔了下去。
「啊!」杨排风一声惊叫,修长的双腿猛地挣扎了一下,却很快又被侬智会
和侬智德握死,「元帅,不可以……啊啊!」
被一个女人舔舐着小穴,杨排风也无法描述,此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她浑
身的鸡皮疙瘩,瞬间一层层地耸立起来,身子也不由地狂颤不止。
「真听话!哈哈!」侬智高摸了摸穆桂英的脑袋,又指了指一旁的杨金花道,
「去!去舔舔你的女儿!」
侬智会和侬智德松开了杨排风,又走到杨金花身边,将她的两条腿也一样扯
开。
杨金花的身上虽然穿着衣裳,可是在宽大的袍子下面,也是完全赤裸的。刚
才杨排风的小穴里,是干燥无比的。而此时杨金花的肉洞,却是汁液横流,像是
刚刚遭受过侬智光的奸淫。
穆桂英将嘴从杨排风的小穴上松开,经她舔舐过的肉洞里,已泛起了一层银
光,好像已是按捺不住兴奋,淫水开始流了出来。穆桂英又颤颤巍巍地爬到杨金
花跟前,也顾不得她小穴里的肮脏,把眼一闭,又舔了下去。
「呀!母帅,不能这样!啊啊啊!」杨金花一见自己的小穴竟遭自己的生身
之母舔舐,顿时惊恐得睁大了美丽的秀目,心潮澎湃不安。
侬智光在杨金花的身后,轻抚着她的头发,把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
「你看,你的母帅,像不像一条母狗?」
三个光溜溜的女人,被围在一群大笑不已的男人中间,屈辱难堪,这样的画
面,岂是能用淫荡诡异来形容?这简直是一个地狱,对穆桂英、杨排风、杨金花
三个女人来说,永不超生的淫乱地狱,而对于侬智高等人来说,却是天堂。
但是这个画面,很快就被前来禀告的侍官打破。只见他匆匆跑来,闯进寝宫
道:「陛下,黄玮黄丞相求见!」
侬智高让侍官扫了兴致,不由地一皱眉,但听到是黄玮来见,不由地一愣,
道:「他不是应该在昆仑关城楼里镇守吗?来此作甚?」
「陛下,怕是昆仑关出了变故,不如召他觐见!」侬智光似乎有些不安地道。
「那好!」侬智高道,「传朕旨意,召黄玮来见!」
不一会儿,就见黄玮进了寝宫里头,他先是偷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三个赤裸
女人,又跪倒在侬智高面前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侬智高一见黄玮满身血污,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地大吃一惊,问道:「出
了什么事?」
「陛下!」黄玮说,「狄,狄青已率着宋朝大军,突破昆仑关天险,朝着邕
州来了!」
「什么?」侬智高震惊。
「狄青趁着上元节大雨不止,率队从佛子坳绕到关后,已夺取了关楼。黄,
黄师宓大人已经被他们擒获,在下苦战得脱,不敢有丝毫停留,前来禀报陛下!」
黄玮不敢提自己是狄青放走他的,因此撒了个谎道。
「啊!」侬智高倒退了两步,身子差点栽倒在地,雷光锏也差点脱手。
穆桂英和杨排风、杨金花一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顿时泛起了喜色。受了那么
多的苦,以为再也盼不到尽头了,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她们的眼里,重新燃起
了希望的火焰。
「快!随朕去见太后!」侬智高令人看好了穆桂英等人,带着侬智光,从寝
宫出去,将黄玮带来的惊天消息,又在阿侬面前说了一遍。
阿侬听了,也是大惊失色,道:「昆仑关一丢,恐怕邕州危矣!不行,速速
传令三军,出城阻截狄青!」
侬智高此时已乱了方寸,急忙将旨意传了下去,全军上下,整装待发。
刚过上元节,邕州的僮军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想那宋军的元帅,都已
被擒在阶下,任由南天子和诸位大将肆意凌辱,想来宋军已是强弩之末,再无可
为之地。不料,噩耗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他们从美梦中惊醒。
与僮人不同,穆桂英等人听到狄青飞渡昆仑的消息之后,心中窃喜。
「看来,我们终于熬到头了!」杨排风说。
「是啊!母帅,这样一来,我们终于要得救了!」杨金花道。
唯有穆桂英,却是闷闷不乐,唉声叹气地道:「发生了这种事,要我如何回
去面对杨家上下和三军将士?」
「母帅,只要能从邕州出去,总是好的。也比过这里非人的生活!」杨金花
在旁劝道。
穆桂英只是低头,默不作声。
过了许久,只听穆桂英长叹一声,潸然泪下:「只可惜,八姑奶奶再也回不
去了……」
这几天,杨排风和杨金花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自顾不暇,竟忘了早已不见的
杨八姐和焦孟二将。听穆桂英说起,杨排风和杨金花这才问道:「元帅,你这是
什么意思?」
穆桂英更加悲伤。起先,她不愿将这个噩耗告诉二人,所有的悲痛都一个承
担。但是转念一想,这种大事,怎么也是藏不住的,便不再所有隐瞒,哭诉道:
「八姑奶奶已经……已经死了!」
「啊!」杨排风和杨金花同时大叫一声,问道,「她怎么,怎么死的?」
穆桂英更加悲切,泪水更像是断线的珠子直往下流:「被他们吃了……」
「这帮畜生!」杨排风悲怒交加,恨恨地道。杨金花更是如遭晴天霹雳,什
么话也说不出来。想起八姑奶奶一直都对自己疼爱有加,今后便再也见不着她的
音容笑貌,也是悲从中来,不胜凄苦。
「排风,金花……我,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做出那些寡廉鲜耻的事情来
……」穆桂英终于可以吐出心中的苦水。
「元帅,我们从来没怪过你……」杨排风道。身在敌营,她也体会到了许多
无奈之处,更何况是凌虐更甚自己百倍的穆元帅。
就在三个女人互相安慰之际,忽闻太监来报:「太后懿旨,此番全军出城,
阻击狄青西进之军,让穆桂英随军同行!」宣旨罢,不由分说,已将穆桂英带了
出去。
穆桂英衣不蔽体得出了镇南王府,被带到了望仙坡上。抬眼望去,只见漫山
遍野,都是黑压压的僮军,彩旗招展,枪戟如林,似人山人海一般。侬智高的号
令一出,三军上下立时整备待发。此次出城迎敌,侬智高亲为三军统帅,阿侬为
监军,侬智光为先锋,侬智会和侬智德,各为左右大将。另外,同行的还有侬平、
侬亮、侬志忠等许多大将。侬继封身为太子,留守邕州监国。
阿侬见穆桂英带到,令人给她穿上了一身铠甲,似乎要她为大南国效力。
穆桂英裸身已久,忙不迭地将甲胄披在身上,总算遮挡了羞耻的身子。只不
过,虽然外表看上去已是光鲜亮丽了许多,藏在铠甲里的身心,依然残破不堪。
她心中暗忖,此番若能寻到机会,定然要在战场之上脱身。
望仙坡上三声炮响,侬智光一马当先,僮军更如八月十八钱塘江的海潮一般,
滚滚从坡上走了下去。
却说狄青上元三鼓夺昆仑之后,将屯居在宾州的所有人马,全都开进了关楼
之内。杨文广与侬智英再见,更是喜极而泣,相互紧紧拥抱。
侬智英道:「少令公无碍,这可真是太好了!你和元帅夜里出营,可把我担
心死了!」
杨文广捧着侬智英的脸说:「你瞧,我这不没事吗?有了你的护身符在侧,
我更是有如神助一般,岂能轻易为敌所伤!」
狄青见到这小两口恩爱有加,在旁笑道:「等邕州一破,本帅亲自为你们二
人操办婚礼!」
「谢元帅成全!」杨文广和侬智英急忙拜谢。
稍事修整之后,也传下军令,留下三千精兵守关,让王简之和杨文广为先锋,
侬智英为护军,亲率大军在后,直逼邕州而去。
杨文广忧心母帅的遭遇,更是马不停蹄,率三千人马,披星戴月而进。一路
之上,所有递铺里的守军,全都望风披靡,不战自溃。不多时,已远远地把王简
之甩在了身后。
狄青得到前方来报,杨文广深入敌境,唯恐有失,也立即让三军人马,加快
脚步。
路上,余靖、孙沔二人谓狄青道:「我等与侬智高交战多日,知其骁勇,更
有其母阿侬在旁辅佐,更是如虎添翼。元帅此番用兵,自当小心为上。」
狄青道:「不过一蛮酋耳,何需介怀?王师一至,定然弃甲自溃!」
正在说话间,大军已过了朝天铺。这时,前方探子来报:「启禀大元帅,僮
酋侬智高已与其母,率大军自邕州城而出,陈兵于途,誓要与我天朝大军,决一
胜负。先锋杨文广、王简之二位将军,不敢擅自与敌接战,特令我等前来禀报元
帅!」
狄青点点头,又问:「僮军来者几何?」
探子道:「漫山遍野,不可胜数!」
「好!」狄青挥手让探子退下,目视前方,为左右的余靖、孙沔二人道,
「不知前方是什么地界?」
余靖道:「回元帅的话,前方乃是归仁铺!」
102、归仁铺里的雌雄
归仁铺,临近邕州的一个递铺,与邕州城门,仅有十余里之隔。也是位于崇
山峻岭之间,在山坳的一大片平地里,设起的驿站。此处地势相较于其他递铺更
加开阔一些,利于陈兵,侬智高就在此地,列下阵势,准备与狄青决一死战。
果然,刚刚摆好阵势,就见到狄青的大队人马滚滚而来。不一会儿,也摆好
了战阵,两军相隔不到一里之地。
狄青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遥望对面战阵,只见僮军俱是一袭黑衣,行伍森严。
此时大雨初晴,从地上升腾起一股水气来,在战阵之上形成了一股腾腾杀气,宛
若游龙。
「元帅,你看!」余靖指着对面战阵道,「那个生得人高马大的,就是侬智
高。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正是他的母亲阿侬。阿侬手中持有雷光锏,人触之即
倒,不可站立。元帅当小心为上!」
狄青走到阵前,对着侬智高喊道:「大王,今日我天兵降临,所向披靡,大
王何不三思而后行,弃甲投降,听候天子发落。如若不然,大军杀进邕州,玉石
俱焚!」
侬智高道:「你就是宋军新来的大元帅狄青么?」
「正是在下!」狄青答道。
「哈哈哈!」侬智高仰天大笑,「你想瞧瞧你的上一任元帅的下场么?」他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一挥,只见穆桂英已被五花大绑,推到了阵前。
「呀!母帅!」站在狄青身后的杨文广一见穆桂英,顿时蠢蠢欲动,恨不得
立时就杀将上去,将自己的母亲救出来。
「文广,不可轻举妄动!」狄青心里明白,此时不是出击的时机,便急忙将
杨文广喝住。
穆桂英只道阿侬将她带在身边,是为了要她替大南国而战。不料,大军刚开
下望仙坡,阿侬就已让人将她捆绑起来,一路押送。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原来,
阿侬是为了要在宋军面前羞辱她,以此击垮宋军的士气。
「文广……」一见对面杨文广在场,穆桂英不由地悲喜交加。喜的是,她终
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悲的是,此番定然又免不了在这数十万大军裸身
受辱,当着儿子的面,教她如何拾起做人娘亲的威严。
「看好了!」侬智高从马上下来,走到穆桂英的身前,双手用力一扯,便将
穆桂英的铠甲扯了下来。顿时,穆桂英已是袒胸露乳,整个前半身,都纤毫毕露
地暴露在宋军面前。
「呀!」穆桂英一惊,羞耻地叫了起来。
「啊!穆元帅……」宋军一见僮人竟如此污辱他们心目中无上尊贵的穆桂英,
顿时爆发出一阵怒吼来。
「你们看!」侬智高令人抱起穆桂英的大腿,将她像小孩子把尿一般的姿势,
高高地举了起来。
穆桂英前后两个肉洞依然红肿,无需多看,便知这几日,不停地遭到敌人的
蹂躏。更触目惊心的是,她翻开的肉唇之上,已经完全愈合的针脚痕迹和大腿根
处像是刚刚留下的那一排鲜红的齿印。
「我们可没亏待了你们的穆元帅,每天朕都亲自服侍她,让她在床上欲仙欲
死!」侬智高得意地笑着,把眼望向狄青身后的宋军们。
「不要……这里太多人……」穆桂英根本不敢反抗,只能轻轻地对侬智高叫
道。
「那僮酋对元帅很是不敬,容我等率了兵马,杀上前去,取他首级!」焦廷
贵和孟定国二人也是忍无可忍,想起自己在敌人的胁迫之下,竟对穆桂英做了那
样大逆不道之事,更是无地自容。唯有一死,才得以谢罪。两人也走到了狄青身
后,愤怒地说道。
「放肆!」狄青把眼一瞪,又对二人轻声耳语了几句。只见焦孟二将已让狄
青说得服服帖帖,退到了阵后,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阿侬已从马上下地,将布条层层包裹起来的雷光锏又亮了出来,
朝着穆桂英张开的下体,狠狠地戳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穆桂英顿时如遭雷劈一般,感觉浑身的毛发都要竖立起来,
身子更像是要从中间被瞬间劈开一般,失控地大叫起来。忽然,她的尿液和粪便,
也在雷光锏的电击之下,又一次失控,黄色和褐色的汁液,到处横流。
不仅是疼痛,穆桂英似乎又被什么无形的重物击中,身体凭空朝后撞了出去。
一直在身后像把尿般把着她双腿的壮汉,差点被她撞倒在地。那汉子只觉得穆桂
英的身体瞬间变得又千斤之重,不由地倒退两步,将挥洒的挥舞,扬得漫天乱飞。
「狄元帅,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母帅被敌人折磨致死吗?」杨文广虽然
无法感受到穆桂英此时的痛苦,但从母亲的神态里,他也能觉察一二。此时,他
已将手中的芦叶枪捏得咯咯作响,在狄青身后大声喊道。
狄青当然不会愿意看着穆桂英受辱!照着眼前的形势发展下去,如果任由僮
人在阵前耀武扬威地羞辱穆帅,恐怕用不了多久,身后的这些士兵,都会斗志涣
散。此时不战,便再也寻不到更好的时机了。只见他将帅旗一挥,下令道:「先
锋王简之听令!率一千精骑,突入敌阵,试探进攻!」
「末将领命!」王简之答应一声,只见他早已提兵在手,话音未落,所部人
马似脱弦的利箭一般,飞也似的朝着僮军大阵奔杀过去。
阿侬眼见宋军杀近,一挥手,先令人将穆桂英押下去看好,又对侬智高道:
「皇帝,此番宋军先锋来势甚勇,若是能斩起首将,此战必胜!」
侬智高道:「好!那便让朕,亲自斩了这名宋将!」说罢,将手一伸,已有
身旁的校尉,紧忙递上了一杆投枪。
侬智高将投枪握于掌中,觑准了时机,大喝一声,那枪支如闪电霹雳一般,
眨眼之间,已脱手而出,直奔王简之而去。
王简之也算是沙场宿将,跟随狄青征战十余年,出生入死,无所畏惧。当他
率部朝着僮军大阵冲锋之时,旨在一举冲垮敌阵,为后队的人马开路。不料,两
军还未接仗,就见一杆投枪,直直地朝他飞射过来。他看在眼里,却已来不及闪
避,顿时被投枪扎进胸口,从背后穿透而出。
投枪去势未绝,直将王简之抛出四五丈远,这才停了下来。再瞧中枪的王简
之,已是一动不动,再无了气息。
「不好!先锋被敌军斩了!」冲锋的宋军一见王简之殒命沙场,顿时乱成了
一锅粥,熙熙攘攘,又奔回本阵去了。
狄青的面色更加凝重,遥遥地凝视着侬智高和阿侬。都说僮人骁勇善战,此
时一见,果然非同寻常。尚未接仗,已折先锋,似是不祥之兆。
「快,让出缺口,让前锋的人马退到后面去!」杨文广一见原先冲锋的士卒
们,一时间一窝蜂般地朝后撤退,其势丝毫不减,急忙朝着前队的士兵们大喊。
只不过,他这一喊,已是迟了,但见那些溃军,有如海啸一般,轰的一声,闯进
了狄青的本阵,不仅将前队战阵撞得人仰马翻,甚至连狄青的帅旗都被撞倒下去。
「宋军帅旗已倒,杀!」阿侬也在一直凝视着狄青的本阵,只见他的帅旗一
倒,急忙将雷光锏一挥,大喊起来。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僮军大阵里面,爆发出
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呐喊,黑压压的人马,一起出动,朝着宋军掩杀过来。
「不好!帅旗倒了,快撤!」宋军已是乱了阵脚,惶恐地朝后撤去。
狄青的面色更加凝重,亲自拾起帅旗来,大声喊道:「严守本阵,不得后退!
胆敢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狄青治军,还算森严。号令一出,果然稳住了阵脚。那些士兵一见帅旗倒而
复立,急忙停止了后撤,严阵以待。
「弓弩手听令,向前三步!」狄青一声大喊,亲自挥动手中的帅旗。那些弓
弩手见到军令,已俱是搭弓上箭,走到阵前。
「射!」狄青又是一声大喊。只见漫天飞蝗腾空而起,又在瞬间如雨点一般
落下,立时射杀了无数敌兵。冲杀在最前列的僮军,几乎是整排整排倒地,一时
之间,尸横遍野。
「狄青……」阿侬缓缓地说道,「果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说罢,又
朝鼓手下令:「擂起战鼓,谁也不得后退半步!」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阿侬也
是在所不惜。昆仑天险已失,只能用血肉之躯再筑起一道城墙来。要是这一战不
能赢,邕州、广源州更是岌岌可危。
狄青同样也意识到了此战的关键,若是在归仁铺战败,很有可能被僮军复夺
昆仑。届时,要想故技重施,再一次飞渡,恐怕是难上加难。两下里,都到了决
一雌雄的关键时刻,谁也不愿意后退半步。
「杨文广、张全、范夫人,你们各率本部人马,三路出击!」狄青又将大旗
挥了三下。三员宋将得令,人马齐出,迎上僮军大队,就是一番厮杀。
顿时,整个归仁铺阴云蔽日,浓烟滚滚。在马蹄翻动之间,随处可见血肉横
飞。
杨文广一心要救出母亲,更是一马当先,无所畏惧,一连枪挑了僮军十余名
偏将,迎头撞上了侬智光。
侬智光一见是杨文广,便仰天大笑到:「杨文广,如今你母桂英,你妹金花,
已俱是我胯下之奴。你该是唤我继父好呢,还是唤我妻舅好?」
「狗贼,纳命来!」杨文广听了这话,更是恼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枪
就朝着侬智光迎了上去。
侬智光也不示弱,举刀便战。他们身后的士卒,更是奋勇,有如两股相撞的
海潮,碰撞到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声。
杨文广与侬智光激战数十回合,难分胜负。另一边,张全和范夫人也各自迎
上了侬智会和侬智德二人。范夫人无心应战,一边假意与侬智会周旋,一边道:
「六王爷,俱是自家人,何必刀兵相见?」
侬智会也早已在母亲的口中,得知了范夫人的身份。此时见她开口,也不隐
瞒,道:「范夫人,此战事关生死存亡,还请夫人暗中相助。他日,南天子定有
重谢!」
范夫人道:「此是必然!你我假意恶斗数十回合,我便装作不敌,朝后退去。
张全见我一退,定然也会退兵。如此一来,宋军败矣!」
「甚好!」侬智会答应一声,便装模作样地与范夫人缠斗起来。果然,不出
二十合,就听范夫人一声大喊:「好生厉害!」便兜转了马头,没了命似的朝着
狄青的本阵逃了回去。她一心要助南国,手下便不对宋军留情,只将人马朝着宋
军大阵里头没头没脑地冲击过去。不一会儿,中阵的人马尚未与敌交战,便已让
范夫人撞得七零八落。
「这婆娘,究竟安的是什么心?」余靖和孙沔见了,不由大怒道。
此时,狄青已经移驾到旁边的山岗之上,唯有在此处,才可总揽大局。听了
余靖、孙沔二人的话,眉头更是一皱,一言不发。
「元帅,快看那边!」余靖和孙沔在狄青的两侧,将手一指。
狄青朝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左翼之上,也被张全撤退回来的人马撞
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什么战阵的模样。唯有杨文广所在的右翼,此时依旧完好。
只不过,三路人马,退了两路,只剩杨文广一路,难免有被围之忧。
「不能让杨文广被僮人围困了!」狄青对余靖、孙沔二人道,「你二人速率
本部人马,掩杀上去,务必将少令公营救出来!」
「明白!」余靖、孙沔二人得令,不敢怠慢,率着人马,冲进敌阵之中,护
着杨文广就要朝着狄青本阵大营里走。
不料,杨文广救母心切,怎么也不愿后退半步,大喊大叫,非要与侬智光分
出一个胜负来。余靖、孙沔二人拿他很是无奈,只能仗着右翼之上人多,尚能与
僮兵相持。
狄青看在眼里,急忙下令:「鸣金!」
「狄元帅?!」左右将领一听,俱是大惊,虽然宋军折了两阵,但人马损失
并不十分惨重,尚可一战,「此时若是退兵,恐怕前功尽弃!」
狄青神色一凛,道:「传我将令,鸣金!」
金锣一响,杨文广只得随着余靖、孙沔等人,撤回了本阵之中。杨文广一见
狄青,便勃然大怒:「元帅,为何无故收兵?」
「本帅只鸣金,可何时说了收兵?」狄青语出惊人地道。
金锣响起,士兵斗志皆无,若不收兵,只剩下死路一条,任人宰割。
果然,在不远处,一直坐在车驾上的阿侬听到宋军大阵里响起金锣之声,喜
上眉梢,对侬智高道:「陛下,看来此战已是十拿九稳!不如趁着宋军兵锋稍挫,
乘机掩杀上去,可获全胜。」
「好!」侬智高当然也能看得出,宋军已像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大声道,
「三军上下,传朕旨意,全军突击!一举收复昆仑天险!」
僮军大阵里,战鼓之声益切,有如雷鸣一般。麾下的将士们,更是齐声呐喊,
如一股黑色的海啸,席卷着朝已是残破不堪的宋军大阵里冲杀过去。
狄青依然手握帅旗,凝视着自己脚下的战场,巍然不动。元帅不动,士兵们
更不敢动弹,很快就重组了阵型,严阵以待。
「元帅,僮军士气正盛,不如稍避锋芒!」余靖、孙沔等人在旁劝道。
狄青忽然回头,对二人道:「你二人且先从山岗之上下去,看住张全、范夫
人两人,不得让他们有任何轻举妄动!」
「元帅,这是为何?」余靖、孙沔二人惊道,「若是我们二人一走,本阵之
内,便再无精锐之士!」
狄青道:「休要多问,依令行事!」
余靖、孙沔无奈,只得率兵下了山岗,去监视张全和范夫人。
「元帅……事不可为,不如……」杨文广这时才算冷静下来,对狄青道。他
也能看得出,此时宋军若想取胜,已是难若登天。
狄青没有作声,依然默不作声地凝视着脚下的战场,好似他才是掌控胜负的
那位天神一般。眼看着黑色的巨浪朝着宋军本阵越来越近,他忽然把眼一闭。
就在他闭上眼的那一霎,耳边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山岗之下,宋军
的本阵,在僮人的冲撞之下,已如残破的垣墙一般,轰然倒塌。侬智光、侬智会、
侬智德、侬平、侬亮、侬志忠等人,大喊大叫,杀进宋军本阵之内,见人就砍,
逢马就杀,手下绝不留情,宛如地狱而来的死神一般。
「元帅,快走!」侬智英也在旁拉着狄青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狄青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谁说我败了?战斗此时才刚刚开始!」
「啊?」杨文广和侬智英不禁骇然。
「杨文广,侬智英,你二人互为本帅左右翼,本帅自领中军,杀下山岗,与
敌决一死战!」狄青猛然喝道。
「不妥!」杨文广道,「元帅,即便我与智英为你两翼,但尚缺开道前锋!」
「擂起战鼓!」狄青大喊。
顿时,山岗之上,战鼓齐鸣。鼓声一响,忽然从山岗之后,从左右杀出两股
铁骑来,如飓风一般,朝着那黑色的海浪席卷而去。
103、决战
就在狄青帅旗倒下的那一刻起,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已经把自己的本
阵移到山岗上去了。同时又让焦廷贵和孟定国两位将军率领着自己从西夏带来的
百战铁骑,埋伏在山岗之后,只等南国大军掩杀过来,便从左右包抄而至,拦腰
阻截。
列在山岗之下的十余万大军,形同诱饵。
狄青要钓的,是一条大鱼!他就像姜太公一样,独钓中原!
焦廷贵、孟定国二人已对僮人憋了一肚子怒火,此时狄青的号令一下,已如
旋风一般杀将过去,分成两路,从山岗左右绕处,直扑毫无准备的僮军大阵,当
者无不披靡。只见这两人如同一把斧子,瞬间将僮军的大队人马拦腰切断,首尾
不能相顾,一时之间,乱做一团。
「好一个李代桃僵!狄青果然名不虚传,居然切断了我南军主力!」阿侬的
眼里忽然爆射出一道精光来,换乘坐骑扳角青牛,两腿一夹,已冲杀出去。
侬智高一见阿侬亲自上阵,急忙把战鼓擂得更急,也是亲驾战车,朝着宋军
的铁骑冲了过去。
这一边,狄青已张开左右两翼,率着杨文广、侬智英两位将领,居高临下,
朝着山岗下猛扑过去,一入敌阵,便有如虎入狼群,摧枯拉朽一般,将僮军的几
个方阵冲得稀烂。
只见狄青一手持枪,一手握旗,大旗和湛金枪一齐翻飞,更如展翅的大鹏,
将无数僮军兵将纷纷扫落马下。原先已是溃不成军的宋朝将士,一见狄青如此神
勇,顿时旗鼓大振,复又转头冲杀过来。两下里,棋逢对手,难解难分。
焦廷贵和孟定国二人,率着精骑,在敌阵之中,左而复右,右而复左,来来
回回冲杀了好几遍,已将僮军人马冲撞成好几段。此时,敌兵大阵更乱,幸得有
阿侬和侬智高亲自指挥,这才拼死抵住了宋军的冲击。
只见焦廷贵拦在孟定国的马前,道:「老孟,你瞧,那僮人妖婆,好生厉害!」
孟定国道:「你我已是对不住穆元帅在先,此时好不容易占了先机,当斩杀
那妖婆,救出元帅来!」
二人商议已定,重新召集人马,列成冲锋队形,又朝着阿侬所在的僮军本阵
掩杀过去。一路之上,直将那些僮兵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太后小心,那两个被我们放回去的糙汉,朝着这里来了!」杨梅已是浑身
染血,却坚定不移地守在阿侬的身边,见到焦孟二将朝着这边掩杀过来,急忙提
醒道。
「无妨!」阿侬满不在乎地道,「你在后替我掠阵,哀家今日,要亲自斩杀
这两个不知好歹地宋将!」说罢,已将雷光锏亮了出来,也不含糊,迎着焦孟二
将也杀了上去。
「老孟,小心她的青牛!」焦廷贵见扳角青牛来势甚猛,急忙大叫一声。
孟定国会意,急忙一挽缰绳,将马头一偏。两人一左一右,手里的两把长刀,
已是齐齐地朝着阿侬的身上招呼过去。
阿侬将雷光锏朝着头上一架,无需用力,只消这两人的兵器沾着她的雷光锏,
便是自动落马,动弹不得。
焦孟二将吃过雷光锏的苦头,急忙将长刀一收,避了开去。二马一牛相错而
过,刀兵竟为交锋。
「小心她的雷光锏!」孟定国嘱咐焦廷贵道。话未说完,又挥起长刀,朝着
阿侬奔杀过去,两人也不答话,就见孟定国又是一刀,向着阿侬的头顶劈了过去。
阿侬故技重施,还是将雷光锏朝上一架。
笃的一声,孟定国的长刀劈在阿侬的雷光锏上。就在阿侬等着孟定国被电击
倒地之时,却见他仍安然无恙,好端端地骑在战马之上。
「啊?」阿侬一惊,只道雷光锏失灵,不可置信地低头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
兵器。
「哈哈哈!」只听孟定国大笑,「妖婆,莫道你的雷光锏百试百灵。今日上
阵之前,老子已将刀柄换成了木头,谅你雷电惊人,也是无用武之地!」
阿侬不由地冷笑一声,骂道:「雕虫小技!」说罢,一催胯下的扳角青牛,
大吼一声,举起雷光锏,已朝着孟定国的头上打了过去。
孟定国力大无穷,已是用惯了镔铁刀具,此时将刀柄换成了木头,虽然轻巧,
却忘记了木头和镔铁相磕,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本能地将刀一抬,举了上去。不
料,雷光锏砸在他的刀柄之上,便听得「咔嚓!咔嚓!」两声脆响。
前一声响,是雷光锏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断了孟定国手里的刀柄。后一
声响,却是雷光锏击碎了他颅骨的声音。响声未落,就见孟定国粉色的脑浆横飞,
身子却依然有如遭到重击一般,被从战马之上狠狠地甩了出去,又重重地摔在地
上。
孟定国一倒地,便被两军前后互相冲锋的战马踏成肉酱。
「老孟!」焦廷贵一见孟定国战死,怒吼一声。
「孟定国,你要是想活命,就赶紧夹着尾巴逃回去,让你们的大元帅亲自来
与哀家交锋!」阿侬将雷光锏朝着焦廷贵一指。
「妖婆,我和你拼了!」焦廷贵睁裂双目,谓左右道,「快拿铁锤来!」
焦廷贵将手中的兵器换上了铁锤,大吼着朝阿侬又冲杀过去。只见他用尽全
力,双手握紧了锤柄,猛地朝阿侬地身上砸了过去。
阿侬急忙将雷光锏朝着铁锤上一格,焦廷贵的身子顿时也被甩了出去,抛出
十余丈远,落在地上。他刚落地,还没反应过来,也与孟定国一般,让飞奔的战
马踏进泥土之中,不一会儿,也是没了人形。
阿侬虽然借助雷光锏自带的威力,甩出了焦廷贵,却忽视了焦廷贵拼了十二
分力气朝着砸掷过来的铁锤上的分量。顿时觉得虎口上一痛,雷光锏竟被砸飞出
去,远远地落进人群之中。
「杨梅,快替哀家去寻到那把神兵!」阿侬穷凶极恶一般,脸上顿时扭曲起
来,疯了般大叫。
就在焦孟二将战死的当下,狄青已对上了侬智光,杨文广对上了侬智会、侬
智德兄弟二人,侬智英对上了侬志忠。几个人已是战成一团,你死我活。
侬志忠一见侬智英,似乎有些吃惊,道:「公主……」
侬智英却道:「休要唤我公主,今日战场之上,各为其主。汝当全力以赴,
莫要手下留情!」
既然话不投机,侬志忠便也不客气,和侬智英缠斗起来。两个人各自施展本
事,互不相让,直杀得天昏地暗。
侬智英见杨文广独斗侬智会兄弟,心中焦急,一心要去助她心爱之人,更是
将全身武艺,毫无保留地全都施展出来。想她自幼随着阿侬征战,武艺自然不差。
只一会儿工夫,侬志忠已是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侬智英看在眼里,挽弓射箭,正中侬志忠的后心。好在侬志忠有护心镜护背,
让利箭射中,只碎了铁镜。饶是如此,身子还是在马背上晃了一晃,一头栽了下
来。
「快把他绑起来!」侬智英一声令下,让士兵捆了侬志忠,当场将他生擒。
侬志忠一失手,僮军斗志更乱,当即溃退下去。这一边,侬智光兄弟三人也
是心慌意乱,不敢恋战,弃了狄青与杨文广,纷纷朝后退了下去。
狄青见侬智英擒了僮军大将,不由赞道:「果然是巾帼英雄,待取了邕州,
本帅亲自为你向天子请功!」
杨文广见自己的爱人如此骁勇,也是心花怒放,赞叹不已。
狄青已是等不及二人温存,又见阿侬所在的本阵丝毫不乱,反倒是自己的铁
骑方阵几乎已被完全击溃,道:「你们二人替我掠阵,本帅要亲自去会会那位大
南国的明德太后!」
此时宋军已是反败为胜,狄青一马当先,朝着阿侬杀了过去。此时阿侬丢了
雷光锏,正在苦心寻找,迎接他的,却是副将杨梅。
狄青完全没有把杨梅放在眼里,几个回合下来,便把杨梅逼退,又是马不停
蹄,直朝阿侬杀去。
此时阿侬心不在焉,正俯身在地,不知在摸索着什么。
正是时机!趁其不备,出其不意!
狄青将帅旗一夹,手里的长枪,早已顺势戳了下去。
「太后,留心身后!」杨梅虽然已经被逼退,却还是一心朝着阿侬所在之处
步步为营。此时见狄青朝着阿侬要下狠手,急忙大叫。
就在狄青的枪尖快要扎进阿侬身体的时候,阿侬忽然转过身来,手里已多了
一条黑漆漆的兵器,朝着狄青的湛金枪上扫了过来。
「狄元帅,小心!」杨文广和侬智英同时大叫。
狄青手中的湛金枪,也算得上是当世名枪,可是一旦对上雷光锏,便也是有
如茅草一般软弱无力。在侬智英的口中,他曾无数次听说过雷光锏旷古绝今的威
力,今次又是亲眼所见,穆桂英在雷光锏的神威之下,屎尿俱流,自然不敢和阿
侬沾上半点边。只见他急忙把枪尖一缩,躲过了雷光锏。
「嘿嘿!」阿侬重新拾起了雷光锏,嘴角已泛出阴冷的笑意来,「狄青,想
不到你也如此胆小,竟不敢碰我的雷光锏!」她说话的时候,已将目光扫到了站
在狄青身后的侬智英,面上忽然一寒,指着侬智英又咬牙切齿骂了起来:「你这
贱婢,竟敢帮着宋人来打我僮人!待哀家此番将你生擒,定把你碎尸万段!」
侬智英闻言,声泪俱下,哭诉道:「母亲,不要再打了!快劝二哥投降,大
宋天子定然会从轻发落的!」
「从轻发落?」阿侬又是一声冷笑,把手指向狄青,「你问问他,大宋天子
曾几何时,能容得下僮人?起兵之前,你二哥三番五次进表朝贡,请求内附,大
宋天子可应允了么?若是那时天子开恩,也不至于今日兵戎相见!」
「胡说!」杨文广怒骂道,「你这妖婆,休要鼓动唇舌!尔等本是交趾藩民,
只因不服管教,方教交趾杀了全家上下。如今却跑来大宋撒野泄气,又是何等道
理?」
「听到了吗?」阿侬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言?今日不是你
死,便是我活!」说罢,又是刷刷刷地朝着狄青打出了三锏。
狄青只退不守,俱是让了过去。
「狄青,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阿侬见狄青胆怯,愈发狂妄,「来啊!你
一直逃,怎么取我的性命?」说罢,已是一个箭步,飞跃上去,雷光锏朝着狄青
的胸口猛戳过来。虽然雷光锏是钝器,但阿侬只求能沾上狄青的身,任凭他有多
高的武艺,也免不了如焦孟二将那般授首。
啪!狄青眼看无处可避,将湛金枪藏在了自己身后,手里的大旗往下一压,
拍在了阿侬的手腕之上。
大旗的杆子,也是木头所制,就算打在雷光锏上,自然也伤不到他半根毫毛,
但是狄青还是不敢去接他的雷光锏,生怕旗杆也如孟定国的刀柄一般,被铁锏打
断。
阿侬手腕一痛,雷光锏差点脱手飞出,益发暴怒,手上更是不停,又朝着狄
青连连使出了十余记锏法,每一记都不求伤人,只求能挨上狄青的衣角。
不料狄青依然是不停后退,似乎根本无意与阿侬交战。
阿侬连逼几步,见伤不到狄青,便道:「你们莫要忘了,穆桂英可还在我的
手上。你们若是不敢与我交手,哀家回去便杀了那条母狗祭旗!」
狄青冷冷地道:「只怕,你今天是回不去了!」
阿侬愈发不屑,指着狄青道:「休要只说大话,来啊!你堂堂七尺男儿,竟
不如穆桂英一名女子,想当初在金城驿,她尚且与我战上许多回合!」
狄青忽然将湛金枪往地上一插,双手握住旗杆,拦腰朝着阿侬扫了过去。
阿侬本能地将雷光锏一挥,又想如刚才杀死孟定国那般,先打折了狄青的帅
旗,再取他的首级。如此一来,就算不能生擒了狄青,也能缴获他的大旗来,总
算也是一场全胜。只可惜,这一次,她打错了如意算盘。
狄青还没等雷光锏砸上他的旗杆,忽然将旗帜一抖,大旗顿时如一张网似的
张了开来。狄青趁机将旗杆一翻,挂在杆头上的帅旗,顿时紧紧的罩在了阿侬的
身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狄青觑准了时机,飞身上前,抬起就是一脚,正中
阿侬的身子上。
阿侬如一个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跌在地上。此时,她的双臂皆被狄青的
大旗所缠,身子往地上一落,自然把手中的雷光锏压在了身上。巨大如网的帅旗
之中,只听得阿侬几声惨叫,伴随着隐雷般的闷响,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便一
动不动。
狄青害怕阿侬有诈,也来不及回身去拔自己插在地上的湛金枪,顺手将腰间
的佩剑抽了出来,朝着阿侬就刺。
「狄元帅,不可!」就在狄青的剑锋快要刺进阿侬动弹不得的身体时,侬智
英忽然扑了上来,拦在阿侬身前,已是潸然泪下,恳求道,「元帅,求你放过我
老母亲一条性命吧?她与我二哥,冒犯天威,罪大恶极,本应当场授首。智英感
念大宋天子仁德,想必定会饶过我家上下一条性命的!求元帅手下留情!」
狄青听了侬智英的哭诉,这才将宝剑慢慢地垂了下去。
侬智英见狄青杀心已灭,急忙感恩戴德地叩拜了三下,又转过身去,将缠在
帅旗里的阿侬放了出来。此时,阿侬的手里仍紧握着那把雷光锏。侬智英见了,
将那锏夺下,丢到一旁,用力地摇晃起她的母亲来,嘴里不停叫唤。
狄青放眼战场,只见僮人的战阵已彻底被宋军击垮,侬智高等人一见阿侬战
败,也是没了斗志,又如潮水一般退去。整个归仁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面对着这满目疮痍,狄青不禁感慨道:「这一战,已死了太多的人了,但愿不要
再死人了!」
被侬智英使劲摇晃着的阿侬终于缓缓醒了过来,只见她睁开眼睛,无神地盯
着狄青问:「你为何不杀了我?」
狄青道:「若非智英,你早已死在本帅的剑下!」
「智英?」阿侬缓缓地扭过头,「是你救了我?」
侬智英却顾不得领功,抱着阿侬道:「母亲,不要再打了!」
「来人,将着妖婆捆绑起来,押入大营,听候元帅发落!」杨文广一挥手,
召过几名亲兵,要去绑阿侬。
侬智英知道,阿侬身为罪魁祸首,自然免不了押赴京城的命运。她急忙放开
阿侬,跪在狄青的脚下道:「狄元帅,请你千万在陛下面前美言,无论如何,都
让饶我母亲一条性命!大恩大德,我侬家没齿……」
侬智英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身后阿侬一声怪叫,长身而起,手里不知何
时,已多了一把钢刀。
「狄青,哀家今日非要了你的命不可!」阿侬叫喊着,尽管身前有侬智英挡
着,却不管不顾,一刀捅进了侬智英的后心,刀锋从身前穿透而出。又猛地一推
侬智英的身体,将她整个人和露出胸前的刀锋,一齐朝着狄青扑了过去。
「啊!」不仅是杨文广和身边的所有宋兵将官,甚至连狄青都没有想到,阿
侬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为了要取他的性命,竟然甘愿手刃亲生女儿。
还没等狄青回过神来,阿侬已推着侬智英,扑到了狄青身前,一把将他撞到
在地。紧跟着,阿侬和侬智英一起朝着狄青的身子上压了过去。无论如何,两个
人的体重同时施加在狄青身上,定然能够让侬智英胸前的那把利刃,刺进狄青的
体内。
眼看着那刀刃就要刺透狄青的胸膛,忽然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就在千钧一发
之间,侬智英忽然朝前伸出了双臂,推在了狄青的肩膀上,将自己胸口的刀锋,
远离了他。
「啊!」阿侬还在拼命地把侬智英的身体往下压,叫道,「贱婢,快松手!
杀了这个元帅,大宋便再无可忌惮之人!」
「母,母亲……」侬智英依然死死地撑在狄青的胸口上不肯放手,一张口,
满嘴的鲜血已吐了出来,「不可以啊……」
杨文广这才回过了神,急忙飞身上前,一脚踢开了阿侬,抱起了侬智英。
阿侬就地一滚,恰好滚到刚才被侬智英丢在一旁的雷光锏边,顺手将锏又握
了起来,对着不远处的杨梅一声吆喝:「走!」说罢,便杀出一条血路,从宋军
的包围之中逃了出去。
狄青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怜悯地望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侬智英,对身边的将官
道:「追!」
杨文广紧搂着侬智英,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满脸是血的侬智英终于吃力地睁开眼睛,眸子深处,依然藏着款款情义,动
了动嘴唇道:「少令公……不,不要让元帅杀了我娘……」
「好!不杀!不杀!你说什么都依你!」杨文广把侬智英越抱越紧,好像生
怕她会忽然消失了一般。
「邕州……邕州的婚礼……对不住了……」侬智英想要用手去抚摸杨文广的
脸,不料手臂一沉,便永远也抬不起来了。
「啊!」杨文广仰天长啸。
104、迷途
归仁铺大战之时,血雨腥风,阿侬只道自己已是胜券在握,不料狄青还留了
后手,让焦廷贵和孟定国所率的骑兵,将僮军大阵尽数冲垮。阿侬眼看战局有变,
便再也按捺不住,亲自驾扳角青牛上阵,试图挽回败局。在出阵之前,令侬平、
侬亮兄弟二人,好生看守穆桂英。谁料,即便是阿侬出阵,依然难以扭转颓势,
被宋军铁骑冲得七零八落的僮军,再也无力支撑,兵败如山倒。
看押穆桂英的侬平、侬亮兄弟二人,只道自己得了个美差,无需上阵,便可
坐享其成。两个人将穆桂英押到本阵的战车之上,又剥光了她身上的铠甲,当着
全军将士的面,又是狠狠地轮奸了她一回。就在两人重整旗鼓,准备第二回合再
战之时,忽然前边败讯传来。举头一看,只见那黑压压的僮军人潮,已是溃不成
军,纷纷没命似的往后逃跑。
侬平、侬亮眼见不敌,急忙也率部回撤。不料宋军紧追不舍,根本没有停下
来的意思,大有趁势杀进邕州的打算。事实上,狄青和杨文广也不准备就地休整,
归仁铺和邕州城池不过十余里之隔,一鼓作气杀进邕州,正是狄青的打算。若是
让僮人再有喘息之机,重整旗鼓,凭城而战,恐怕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就在侬平、侬亮兄弟奸淫穆桂英时,料她也是不敢反抗,便把她身上的绳索
松了,以图舞个尽兴。此时宋军杀来,顿时慌乱起来,也忘了再给穆桂英施加束
缚,只顾架着马车,没命般朝着邕州奔逃。
在左右乱哄哄的僮兵之中,穆桂英赤裸的雪白身子,卧在战车之上,有如一
叶黑海之中的扁舟,上下颠簸。她不由地抬头朝着车外望去,出了归仁铺,又是
一条狭窄的山道,哪里能容得下那许多败军同时通过。一时之间,僮人互相踩踏,
死者不可胜数。她渴望着被营救,哪怕是现在这副不堪的模样,也好过在邕州地
狱般的日子。穆桂英翘首朝着车后望去,只不过,目力所及之处,依然见不到半
个宋军的身影。
在两军之前被凌辱示众之后,穆桂英已被电得四肢麻木,却仍能分辨得清,
侬平、侬亮二人已将她押到了后阵之中。此时大军本阵一败,后队成了前队,前
队成了后队,因此就算宋军再是骁勇,也无法在一时半刻之内,杀到此处来的。
被击败的僮军已是保命为上,哪里还能顾及将军战车上的美色,俱是埋头登
山,像是屁股后面跟了老虎一般,纷纷朝着邕州涌去。在战车之上,侬平、侬亮
只令一名汉子,将刀架在穆桂英的脖子上,以防她趁乱逃脱。
「母狗,你瞧什么?」那汉子把手里的钢刀朝穆桂英的脖子上一紧,喝道,
「你若是敢有半点逃跑的念头,小心我一刀要了你的狗命!」
就在此时,车轮忽然磕到了山道上裸露的岩石,乘在车里的侬平、侬亮兄弟
和穆桂英等人俱是一震,将人甩出数尺之高,又是重重地落了下来。汉子把持不
住手里的利刃,不由也跟着一抖,在穆桂英的玉颈之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呀!」穆桂英猛然惊叫,只觉得脖子上一凉,急忙用手去捂。虽然不过是
几缕浅浅的血丝,还是让她受惊不小。
侬平回头一看,对着那汉子破口大骂:「你这小子,给我小心点,莫要伤了
她的性命!若不然,太后定饶不了你的狗命!」
那汉子一听,哪里还敢对穆桂英动粗,急忙将刀收了,只拿一双眼睛,狠狠
地盯着穆桂英。
说话间,溃军已经退至低井铺。低井铺已是离邕州咫尺之隔,从这里已经能
够望见邕州高耸的城墙之上,浓烟滚滚。想必是腿脚麻利的败军,早已逃进了城
里,将败报告知了城里的守军。守军望风而逃,还不忘在城里点起一把大火来,
阻隔宋军前行。
「啊!邕州城怎么了?为何会狼烟滚滚!」僮军更加慌乱,拥挤在低井铺里
喋喋不休地问道。
就在众人踌躇之时,忽然听到山谷之中有人大喊:「不好!宋军又杀过来了!」
这一声喊,顿时如石入平湖一般,激起一阵轩然大波。僮军好不容易停下脚
步在这里休息,还没容得喘匀了气息,又马不停蹄地朝着邕州方向奔逃而去。
从低井铺到邕州城北的望仙坡,不过数里之地,可是仍是要翻过一座高山,
山间的道路愈发崎岖难行。不过好在山势虽陡,两边却无障碍,溃军即使在路牙
之外,依然能够奔走不停。转眼间,侬平兄弟的马车已飞驰到了山巅,由此居高
临下地望去,邕州似乎更在眼前。
「不能停!快,逃进城里去!」侬亮大声疾呼,必须要赶在宋军杀来之前,
先入城内,组织防务。想必年纪轻轻的太子侬继封此时已难把控城里的局势,那
些胆小如鼠的文武百官,一听阿侬战败,早已作鸟兽散。此时唯有身经百战的将
军在旁,才能替他主持大局。
邕州,对于穆桂英来说,无异于一座人间地狱。她亲眼目睹着杨八姐活生生
地被人剥皮杀死,自己又惨遭南国天子虐待凌辱,简直度日如年。既然出了邕州,
她就算死,也不愿再回去了。趁着侬平、侬亮二人一心往城里奔走,无暇顾及自
己,穆桂英觑准了一个时机,猛然朝着车外一跃。
身子落在松软的泥地之上,虽然被砸得不是很痛,可是在飞驰的马车上猛然
跃下,脚下还是站立不稳,顿时跌倒在地。她这一倒地,却倒在了官道之外。此
时马车已到山顶,道路之外,却是两片朝着南北无限延伸的缓坡。缓坡之上,三
三两两地长着几颗大树。穆桂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已顺着缓坡,骨碌碌地翻
滚下去。
「呀!她跑了!」一直看守着穆桂英的那位汉子,一见穆桂英跳车,急忙大
叫起来。
侬平、侬亮二人回头一看,车里早已不见了穆桂英,顿时气得大骂:「你这
饭桶!」侬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握紧了钢刀,一刀砍死了那看守的士兵。
「大哥,怎么办?若是丢了穆桂英这个人质,恐怕太后和陛下降罪,你我都
要吃不了兜着走!」侬亮很快冷静下来。
「二弟,你先带着人马,回到邕州城里去!为兄我率一对精兵,沿着山坡往
下,去搜寻穆桂英那条母狗!」侬平望着穆桂英翻滚下去的痕迹道。官道外,长
满了茅草,被穆桂英的身子一压,许多枯草已经被压倒,碾出一道杂乱的痕迹来。
「大哥,还是我去吧!」侬亮道,「宋军追兵转瞬即至,此处很快便无僮人
的踪迹了!若是慢了半刻,必定性命难保!」
「莫要争了!」侬平一挥手,已将流星锤握在手里,领着三百精兵,朝着山
坡下一路搜寻过去。侬亮见兄长执意要去,也是无奈,只好遵照二人的约定,率
着大队人马,前往邕州而去。
却说穆桂英一路翻滚而下,身子上也不知撞到了多少凸起的岩石,也不知被
多少锋利的茅草刮伤,浑身上下,俱是疼痛,根本照顾不过来。她手脚并用,企
图抓握到什么坚固的东西,稳住身形,可是下坠甚急,以是由不得她自己,一边
翻滚,一边朝着山坡之下坠落。
忽然,穆桂英的后脑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深埋在茅草中的石头上,顿时眼前一
黑,失去了意识。
等到穆桂英重新睁开眼睛,天色已完全黑透,也分不清自己此时究竟身处何
地。穆桂英第一意识,便是又落入了敌人手中,急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好
在手脚俱全,除了后脑上隐隐作痛之外,更无其他伤痛。她不由地呻吟了一身,
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依然躺在深深的茅草之中,两侧的大山,如蛰伏的巨兽一
般,魏然耸立。
看来,敌人还没有发现她的所在!穆桂英顿时一个激灵,忍住脑后的伤痛,
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刚把脑袋探出草尖,却见不远处,闪烁着几把火炬,
几个人影正慢慢地朝着这边搜寻过来。
「仔细找,不能放过一草一木!若是寻不到穆桂英那条母狗,等回到城里,
统统将你们问斩!」声音听起来像是侬平在吆喝。
不好!僮人依然没有放弃寻找她的下落!穆桂英的心里顿时一紧,又急忙在
草丛里低下身姿。好不容易从敌人手里逃脱出来,可千万不能再被捉回去!
搜寻的黑影手里持着长长的枪杆,一边用长枪拨开深深的草丛,一边将火把
朝着深处照来。
此地不能久留!穆桂英打定主意,也不知道此时宋军是胜是负,在漆黑的夜
色中,更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朝着而来的反方向拼命地爬动起来。
身上不着寸缕,赤裸的胴体在干枯而锋利的草堆里爬行,又是被割出了一道
道深深的伤口。可是穆桂英全不在乎,此时唯一的念想,就是从这个不祥的地方
逃脱出去。
「宋军此时进了邕州,不会再在此处游荡!你们大可放心,他们定然发现不
了我们的踪迹!」侬平又在黑暗中鼓舞着手下的士兵。
穆桂英稍许辨了辨自己所在的位置,尽管两面大山,但依然无法掩藏头顶之
上的星空。她隐约地觉察到,僮人搜寻过来的方向,正是由东往西。再往西面,
想必正是邕州。听侬平嘴里所言,宋军已经开进了邕州,想必守城的僮军不战自
溃,让宋军兵不血刃占据了城池。可是毕竟,宋军在城里立足不稳,自顾不暇,
若是能往东面去,到达归仁铺和昆仑关,自然是再好不过,但在穆桂英的东侧,
已是有数十名僮兵分成一字排开,如一道人墙般,朝着这边推进。因此,她唯一
的选择,只能继续往西。
「将军,那边草丛里有些动静!」忽然,有僮兵大声叫道。
「走!过去看看!」侬平一心想要重新抓到穆桂英,更不敢耽搁,急忙朝着
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穆桂英一见暴露了行踪,也顾不得那么多,直起身来,撒开双腿,没了命一
般地朝着跑了起来。
「站住!」后面不远处的僮兵在大声呼叫,从他们急促的脚步声中听来,也
是跟着她一起,紧紧地追赶上来。
赤着脚的穆桂英,不顾一切地一脚接着一脚踩在尖锐的碎石上,锋利的石子
几乎将她的脚心刺破。可是她已心慌意乱,将这些伤痛全都摒弃在外,本能地埋
头朝着茅草的最深处一头扎了进去。尽管如此一来,她可能会彻底迷失方向,但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茅草越深的地方,就越能隐藏她所留下的踪迹。
穆桂英拼命地拨开越来越深,越来越高的茅草,像一只鼹鼠般,生怕被身后
的猎物追上。她一跑动起来,胸前的两个大肉球已跟着她步子交替的节奏,上下
晃动,好像比她的身子还要沉重一般。穆桂英在征战时,都会用裹胸裹紧了自己
的两个丰硕的巨乳,这样即便是上蹿下跳,也不会影响她武艺的施展。可是现在
她赤身裸体,更无寸缕在身,脚步越快,乳房便晃动地越猛烈。
在经过了漫长的调教之后,穆桂英的两个乳房,已经变得空前巨大,垂在胸
前,犹如两颗沉甸甸的巨石。此时跑动起来,更是晃得她的身子直往下坠。穆桂
英羞耻地叫了一声,急忙用双手托住自己的奶子,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媳妇似的,
一脚高,一脚低地继续奔跑。
幸亏夜色昏暗,又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草丛里,那些僮兵也看不清,自己
追赶的猎物,究竟是不是穆桂英。他们也像无头苍蝇一般,在齐胸深的草丛里,
四处乱窜追赶,也不知道自己追赶的方向,究竟是对是错。
身后的敌兵在不停地吆喝着,穆桂英更加心慌。忽然,她脚下一空,又是骨
碌碌地滚下了一道浅坡。这一次,她没有撞昏过来,尽管身上又被擦伤了许多,
但意识犹是清醒。
穆桂英忍住浑身疼痛,继续托起自己的巨乳,撒腿奔跑。渐渐的,她身边的
茅草越来越浅。终于,让她寻到了一条狭窄的土路。
穆桂英实在是受够了被碎石刺扎脚心的痛痒感,急忙上了小路,沿着土路继
续奔跑。直到天色微亮之时,她终于在灰蒙蒙的晨雾里,瞧见身前不远处,隐约
坐落着一个村庄。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扎进了那个小村之中。
「她好像往这边去了!快,跟上,别让她跑了!」僮军依然在穆桂英的身后
紧追不舍。
这个村庄不过十余户人家,此时想必离鸡鸣时分尚早,整个村子都是静悄悄
的,全无一点人声。只不过,被村外追赶过来的僮兵一吆喝,似乎惊动了屋子里
的乡民,几个破败的旧屋里,缓缓地亮起了灯火。
「不行!不能让乡民看到我的这副模样!」穆桂英已对赤身裸露在陌生人面
前害怕至极,不暇多想,托住自己的肉球,环顾四周,只见距离身旁不远,搭着
一个牛棚。她二话不说,又是一头扎进到牛棚里,见牛棚的角落上,堆着一座如
山高的干草。她想也不想,便把自己的身子钻进了干草堆里躲藏起来。
「将军,脚印到了此处,便再也没了痕迹!」十几名僮兵停在牛棚前,其中
一名汉子对气喘吁吁从后面赶来的侬平禀报道。
「搜!挨家挨户地搜,一个也别落下!想必那条母狗,定然躲在村中无疑。
日出之前,一定要将她捉拿归案!」侬平道。
「将军……」僮兵好像有些犹豫,「此处已是黄峒的地界。若是我等无故侵
扰黄峒主的村民,唯恐他怪罪!」
「怕什么?搜!」侬平似乎无所畏惧,「黄峒主与陛下有八拜之交,想必他
知道了,也无甚大事!」
僮兵们听了这话,才开始在村庄里大肆搜寻起来。他们闹出的动静,很快就
惊动了村里的乡民,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父老,惺忪着眼,披衣出门,望着那
几个凶神恶煞的僮兵,不解地问道:「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侬平没有回答乡民的话,却反而问道:「你们可曾见过一个浑身赤裸,身材
高大的女人?」
乡民听了这话,更加惊奇:「一大早的,想必你还是没能睡醒,尽说些瞎话!
我们这深山乡野,哪来你说的赤裸女人?几位军爷,方才你们也看到了,在你们
进村之前,我们阖村上下,都在安睡,又怎能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得罪了!」侬平说,「此人对我们大南国来说,至
关重要,无论如何,也要掘地三尺,将她找出来!」说罢,又对身旁的士兵吩咐
一声「继续找」。
穆桂英躲在干草堆里,目光从稻草的缝隙里往外张望,却见三五名手执长枪
的士兵进了牛棚之内,先是四周上下地瞧了一眼,见无甚可疑之处,又把目光转
向了墙角的干草堆。穆桂英本能地把身子往深处一缩,不料却惹出了一些窸窣的
响声来。
僮兵一见干草中有动静,更加可疑,握着枪尖,将草堆一拨,见到了穆桂英,
笑道:「好啊!你果真藏在此处!」
105、千骑万乘西南行
望仙坡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卢豹从归仁铺败回,情知邕州已是难保,便将城
外的大营付之一炬,率着所部人马,绕城而走,奔往横山寨去了。留守在城内的
侬继封和文武百官一见,城外狼烟滚滚,只道宋军已经杀到城门口,更加慌乱,
也是没了主意。
就在此时,大批溃军从邕州东南西三道城门涌入,整座城池有如新春的集市
般纷乱,人马互相践踏,争先恐后,却又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去。好在此时,侬
智高也被溃军挟着,退进城里,众人一见南天子尚在,这才松了口气。
「父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城内人马如此混乱!」侬继封还被蒙在鼓
里。
只见侬智高一声叹息,摇头道:「事不可为!狄青已在归仁铺击败了大南国
主力,南军更是兵败如山倒,夺路而逃。封儿,看来这邕州城,已是保不住了,
你赶紧收拾收拾,随朕一道出城!」
「那我们现在去哪?」侬继封又问道。
「当然是广源州了!」广源州是侬智高的龙翔之地,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最主要的是,在邕州和广源州之间,还有一个黄峒,峒主黄守陵是他多年至交。
早在起兵之前,两人就已约定,侬智高若是能问鼎中原,便将西南悉数交由黄守
陵掌管,但要是事败,黄守陵也能为他提供庇护之地。由邕州去往广源,就算路
途艰险,好歹也有兵强马壮的黄峒人马能够替他们阻挡一阵。
「孩儿谨遵父皇之命!只是不知,宋军的那些战俘该如何处置?」侬继封见
父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也是不安,却依旧小心翼翼地问道。
「杀!将他们尽数杀光,只留杨排风和杨金花两个女俘即可!」就在父子二
人交谈间,阿侬和杨梅也失魂落魄地闯进镇南王府里来,听到侬继封的问话,阿
侬咬牙切齿地嘶吼道。
「太后,如何落得这副模样?」侬智高一见母亲魂不守舍的模样,急忙问道。
阿侬恨恨地说:「那狄青好生厉害!哀家与他交手,竟败下阵来。皇帝,城
里已不可久留,快快出城,往横山寨去……」
「母后,我已令麾下将士,俱是启程前往广源州。却不知为何,母后要去横
山寨?」侬智高问道。
阿侬渐渐地冷静下来,把目光投向西北,掠过千山万水,过了横山寨,就是
特磨道。在那里,始终有个人在痴痴地等着她。
「皇帝……」阿侬沉吟良久,方才开口,「广源州依近交趾,若是一旦战败,
便无处可去。若是去往特磨道,即便败了,还是可以遁入大理,以图后起……」
「可是皇祖母,广源州是我侬家的龙翔之地呀!」侬继封似乎也执意要去广
源州。
侬智高似乎明白了阿侬的心意,便又叹了口气,道:「罢了!母后你看如此
可好?你率一队人马,前往横山寨,请求特磨道的支援。朕亲率一队人马,由邕
州朝西南去,寻求黄峒主相助。如此一来,兵分两路,也好让宋军顾此失彼!」
阿侬听了侬智高的建议,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便点头道:「如此也好!
哀家令智光、智会、智德兄弟三人与你随行,也好有个照应!」
「不!」侬智高决然拒绝道,「朕的三位兄弟,俱是能征惯战的猛将,不如
留在母后身边,照应母后才是!朕只消带着继封一人前往便可,想朕平日里对黄
峒主不薄,此番必无将朕拒之门外的道理。若是求得黄峒主的兵马,朕便立即赶
来,与母后会合!只不过,还请母后照应朕的次子继明,若朕与继封有个三长两
短,还请太后拥立继明为帝!」
阿侬又反复咀嚼了一番侬智高的话,见他说得在理。没错啊,如今南国主力
在归仁铺惨败,一路之上,又让追赶的宋军俘杀许多,眼下再无可战的勇士。为
今之计,只有借助僮人三十六峒,合兵一处,或许尚有胜算。侬智高这一去,十
拿九稳,定能召来黄峒的精锐。而等她到了特磨道,想必也能说服当地势力最为
强盛的火峒人马。与其合兵一处,不如将分两路,事半功倍。
「皇帝,三十六僮峒之人,俱是反复无常。当初你起兵建国,拥者如云。如
今见你兵败,定然又有另一番想法。为娘只需智会、智德二人在身边即可,老三
随你前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阿侬还是有些有心地道。
侬智高退却不过,只好应允。
「杨梅!」阿侬又下令道,「哀家令你率一千精兵,与陛下随行。若是此番
陛下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定然拿你是问!」既然侬智高只肯和侬智光一起前往黄
峒,阿侬依然有些放心不下,只好把自己贴身的女将指派给他,一路之上,方好
有个照应。
杨梅虽然不舍,却也是军令难违,对阿侬说了声「太后保重」,便立到了侬
智高的身后去了。
阿侬又道:「你去黄峒借兵,想必带着人质俘虏,也是不便。宋军的那两位
女将,金花小姐要随智光前去无疑,那个叫杨排风的高大女将,哀家便一道带去
横山寨了。等到了特磨道,也好给那老家伙和火峒的峒主一个见面大礼!」
僮人之中,似乎无人不知,阿侬口中的那个老家伙,究竟指的是什么人。
「父皇,皇祖母,穆桂英去了何处?」冷不丁的,侬继封忽然问了一句。
他这话不问不要紧,一问之下,众人才知穆桂英早已不见了踪影。想来他们
一路奔逃,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估计穆桂英,直到侬继封一问,这才猛
然醒悟过来。
「呀!」阿侬大叫,「方才大战之前,哀家已将她交由侬平、侬亮二人看管。
这一路退到邕州,哀家竟不见了这两人的身影,却不知是何道理?」
说曹操,曹操就到。阿侬的话音刚落,就见侬亮浑身是血地冲进了镇南王府
之内,见了南天子和阿侬就拜,口中大呼:「太后,陛下,大事不好!」
「侬亮!」侬智高大喝一声,「休得慌张!出了什么事,快细细道来!」这
不到两天的时间里,侬智高已是遭到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先是狄青飞渡昆仑天险,
又是归仁铺大败,此番不管侬亮带来什么坏消息,他都自信,已是麻木。
「陛下,方才大军撤退之时,竟让穆桂英趁乱……趁乱逃走了!」侬亮道。
「啊!?」侬智高虽然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但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由
地蹬蹬退了两步。只是一个狄青,已经让他难以招架,若是再添上一个穆桂英来,
想必他要寻死,都已找不到门路了。
「她是在何处逃走的!」阿侬也急问。
一见侬智高如此吃惊,侬亮怕被怪罪,急忙回答道:「在低井铺的山巅之上!
陛下毋忧。末将的大哥已率兵循着轨迹去搜寻她的下落了。想必过不了多时,定
能将她擒拿回来!」
阿侬也在旁劝慰道:「皇帝,低井铺下不远,便是黄峒的地界了。正好你此
番前去黄峒借兵,将穆桂英来一个瓮中捉鳖如何?」
侬智高点点头,又瞧了一眼侬亮,问道:「你一直在大军之后压阵,为何浑
身是血?」
侬亮道:「末将大哥下山去找穆桂英,末将眼看宋军杀至,唯恐大哥有失,
便抵挡了一阵!」
侬智高道:「罢了!此事也怪咎不得你,正好太后要过横山寨去特磨道,你
便随她一道前往罢了!」
侬亮闻言,眸子一亮,道:「末将谨遵圣命!」
城外宋军的战鼓,已是越来越近,城下残余的僮军,依然在奋死拼杀,为南
天子和太后的移驾拖延时间。城池里,同样也是一片腥风血雨,战败的僮兵,见
了宋军,苦胆都差点吓破,但是面对城里的俘虏时,又是一副气壮山河的模样。
就在侬智高和阿侬商议已定之时,僮军开始屠杀城里的汉人和宋军战俘,除了杨
排风和杨金花二人幸免之外,更是无一生还。
此时,望仙坡上的大火,已经慢慢地烧进了城里。邕州这座西南的千年重镇,
一时之间,已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阿侬和侬智高一齐从西门而出,到了城门之
外,兵分两路,一路带上了杨金花,朝着黄峒、广源州的方向而去,另一路由阿
侬带头,押送着杨排风,朝着横山寨而去。
南天子和太后的人马一出城,僮军的防线顿时土崩瓦解。宋军杀上望仙坡,
扑灭了大火,又顺着山势,俯冲下来,人马如潮水一般,涌进了这座才刚刚建立
不到一年的大南国国都之内。只是他们一进城,放眼望去,整个邕州已是一片狼
藉,被大火肆虐过后的民居,只剩下一片断垣残壁,卧在废墟里的尸体,几乎堆
成了山。只是这些尸首,已是看不清面目,早已被熏得焦黑。
狄青把杨文广留在归仁铺的战场之上,收拾王简之、侬智英和焦孟二将的尸
首,亲率大军,攻破邕州。一进城,立时吩咐左右道:「快去镇南王府的地牢,
掘地三尺,也要将穆元帅母女和排风姑娘找到!」
宋军立时攻进王府之内,将整个王府,连带着旁边的世子府一起,都翻了个
遍,却丝毫不见三名女将的身影,只好又回到狄元帅面前禀报。
狄青闻报,叹息一声,知道僮军在撤出邕州之前,定然已将她们掳走,神色
不由地黯然起来,喃喃道:「穆元帅,若是寻你不见,又该让我狄某如何自处?」
就在狄青自言自语间,杨文广也进了邕州城里。他将侬智英和焦孟二将的尸
首安顿完毕之后,忧心母亲和妹妹的安危,紧跟着狄青的大军而来。一进城,便
走到狄青面前问道:「可曾见到母帅和金花?」
狄青内疚地望了望杨文广,缓缓地摇了摇头。此时,他虽然面上平静如水,
心里却早已如刀绞一般疼痛。在他的眼前,一个接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
王简之、焦廷贵、孟定国、侬智英……他更不知道,此时穆桂英是否还在人世。
只不过,他却能感受杨文广此时的痛苦。
「狄元帅……」一名偏将跑到狄青面前,刚要开口讲话,却见杨文广在狄青
身边,紧忙又住了口。
「有话快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狄青眉头一皱,喝道。
「这……」偏将犹豫了片刻,这才道,「末将也说不清,还请元帅移驾,亲
自来瞧上一眼!」
狄青听了,便跟在偏将的身后,朝着镇南王府的后殿里走去。杨文广一见,
也急忙跟在狄青身后,却不知道那偏将葫芦底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进了偏殿,却见几名宋军围在一张供桌旁,提泪横流。
「怎么回事?」狄青大吼一声,拨开人群,走到里头一看。却见供桌之上,
摆放着一具灵位,灵牌之上,竟刻着「大宋女将杨八姐延琪之位」几个大字。狄
青一见,顿时如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元帅,请看这边!」还不等狄青回神过来,偏将又指着灵位背后的一个坛
子道。
狄青朝着那坛子里一望,却见坛子底部,散落着一些碎骨,若非埋进骨渣里,
隐约露出半个颅骨来,根本分不清这究竟是人的骨头,还是动物的骨头。似乎僮
军觉得灵位上的几个大字还不足以证明这坛子里骨渣主人的身份,又在坛子底部,
垫上了一层宋军的战袍和铠甲。
那……赫然正是杨八姐的战甲!
「八姑奶奶!」杨文广一见灵位,已是确信杨八姐必死无疑,痛哭地扑了上
去,抱紧了那坛子,死也不肯松手。这一天来,他遭受的打击,比侬智高更甚。
先是自己的爱人,如今又是素来敬畏的八姑奶奶的噩耗,几乎将他一举击垮。
看着杨文广痛哭流涕的模样,狄青的拳头已捏得咯咯作响。忽然,他大喝一
声:「传我将令下去,将黄师宓、侬志忠推上城楼斩首,血祭杨家的八姑奶奶和
死去的诸位将军!」
「明白!」宋军也早已恨不得杀人泄愤,得了狄青的号令,顿时答应一声,
出了偏殿,要去传令。
「慢着!」狄青似乎觉得仍不解恨,又将那传令的人叫了回来,「再传令下
去,所俘的僮军,无论尊卑,一律斩首。首级堆积在镇南王府的门口,尸体沿途
筑成京观,以慑贼心!」
「这……」偏将似乎觉得狄青太过狠了一些,但一见他已是红了眼,便也不
再多言。
「侬智高,今生今世,不将你擒获,我杨文广誓不为人!」杨文广哭喊着,
声音在空荡荡的偏殿里回荡,显得愈发凄惨。
这时,又一位偏将跑来,在狄青的耳边轻语了几句。狄青一听,脸色大变,
赶紧道:「快带我去看看!」
邕州的西门之外,依然也是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在废墟里,几名宋军士兵
不停地用枪尖在挑动着地上的一具尸体,好像是一个什么重要的人物。
狄青很快就看出了这具尸体的特殊性,因为他的身上穿着的,正是侬智高的
那身九龙黄袍。普天之下,除了宋天子和侬智高,谁还敢黄袍加身。
「狄元帅,这看起来像是侬智高的尸体,想必他已死在了乱军之中!不过这
也不差,正好省下了元帅一桩心事!」偏将在旁道。
狄青走到那具尸身跟前,却见他是俯卧在地,整张脸已埋进了烧焦成炭的瓦
砾和灰尘之中。他对左右士兵道:「翻过来,让本帅瞧瞧!」
士兵用长枪搬起尸体,将他翻了个身。只见那尸身的脸上,已是火烧得一塌
糊涂,几乎已认不出本来面目。
余靖、孙沔二人也闻讯赶来,对狄青道:「元帅,听闻寻到了蛮酋的尸首?
不如就此表功朝廷,想必元帅也里凌烟记名不远了!」
狄青摇摇头,道:「后殿之中,僮人故意设了杨家八姑奶奶的灵位,以此示
威。想必侬智高不会那轻易么死去的,若是冒然请功,恐怕徒留后患!此事不必
再议,在向朝廷请功的奏章里,只道夺了昆仑天险与邕州即可,莫提其他!」
余靖道:「元帅说起后患,我倒是发现了一桩天大的秘密!此事若非在下发
现得早,恐怕真要遗祸千古了!」说罢,赶紧从衣服里摸出厚厚的一摞书信来,
交给狄青。
狄青接在手里,一一细看。他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
余靖道:「元帅,这些书信,是在镇南王府的书房里找到的,俱是张全和范
夫人私通贼寇的往来,无论是落款与笔迹,在下早已校对过,并无差错!」
狄青倒不是十分吃惊:「此事我早已有所察觉!不过安道大人能搜出这些书
信来,倒也是落实了那二贼的证据!来人,赶紧将张全和范夫人绑来见我!」
余靖道:「元帅,在下早已去寻过这二贼。不料,他们的大营,已是人去帐
空,不见了踪影。根据守营的官兵报来,他们二人在大军破城之际,绕邕州而过,
似是追寻僮军的后尘去了!」
狄青道:「想必这二贼也料到了,邕州一破,难免落许多证据在我们手里,
已是先发制人,投奔而去!」
余靖道:「如今邕州已破,贼酋生死不明,不知余寇是追与不追?」
狄青道:「自然是要追的!大人,烦你速遣兵将,趁胜追击,若是能擒获智
高与阿侬,毕其功于一役,本帅记你大功一件!」
「在下明白,这就去办!」余靖紧忙退下,调兵遣将,去追败逃的僮军。
精彩评论